南貓爺爺的瘋狂世界

天下雖大，但如果皇帝真有心要尋一個人，何況還是個皇宮貴族，這事⋯何難之有？

「皇叔⋯隨朕回宮去吧！」富饒興味地看著被圍在官兵當中的龍綻湮，皇帝走向眼神充滿著強烈恨意的龍綻湮面前，語氣不疾不徐地說。「咱們叔姪倆有好一陣子沒聚一聚了⋯」

「要跟你回去⋯我寧願死！」龍綻湮憤憤地看著皇帝，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皇帝早就不知被殺幾次了！

「你忘了⋯你母后的命還在我手上？」皇帝勾起薄唇，笑著說，完全不在乎龍綻湮的威脅。只要我手中還有這點籌碼，加上當今皇帝的權威，誰能與之對抗？

泠歗緣心裡自是不悅，但奈何不了皇帝對龍綻湮如此威脅，只得壓下滿腔憤怒，站在龍綻湮身旁端看情勢再做行動，否則⋯兩人無法安全脫身。

「就這點威脅⋯⋯你就沒別的台詞了嗎？」

「看來是放任皇叔太久了？成天跟這傢伙混在一起，翅膀也長硬了，是吧？」龍心一不悅，皇帝的話富有的力度仿若震懾了大地。

「這是我們兩個的事，別扯到其他人身上！」不曉得為什麼聽見這樣的話，龍綻湮就無法克制地激動起來。

皇帝竟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然而那股不懷好意卻深深扎進龍綻湮和泠歗緣的心中。

「我們兩個嗎？的確。既然皇叔有這認知，什麼話都好說了。」

彷彿被戳中痛處般，龍綻湮臉一沉，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無論是反駁又或是辯解，不知在何時，他連這點反抗的力量都失去了，曾幾何時，他已不再渴求自己能擁有掙扎的機會了？

「別太過分了，就算是貴為當今皇上，也不許你⋯⋯」泠歗緣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冷聲地走向前說。

「歗緣，罷了，別說了。」有氣無力的口吻，龍綻湮此時感到格外的疲憊，不光是他的心，即便是他的身體都好似承受了巨大的打擊，每一刻都顯得煎熬。自由⋯原來只是妄想呀⋯

「有意思，看看皇叔你給朕帶來個什麼樣的貨色。多麼頑強的叛逆心啊⋯⋯但仔細一看挺俊俏的不是？」皇帝看著站在他眼前，渾身充滿濃厚殺氣的泠歗緣，感到有趣地說。

龍綻湮聞言，身子不由得一震，轉頭看向對事的兩人，有股寒顫從腳底竄升到了頭頂，過去的陰影籠罩住他的心，恐懼一發不可收拾。

與皇帝自幼一同成長，如此之話一出，代表什麼樣的意思，他再清楚不過了。只是沒料到這次皇帝的多情竟發到泠歗緣身上來了？眼神看向身旁的泠歗緣，他的眼神連一點溫暖都沒留存，冷冰冰充滿殺氣地瞪著皇帝，卻始終保持著沈默。

心底埋藏的那份黑暗揮之不去，憶起至今經歷的種種，每夜每日的折磨都令他痛不欲生，即使一心求死，也被緊抓住把柄，只要皇帝不肯憐憫他、放他一馬，他就如同徘徊於沒有出口的迷宮裡，再怎樣想逃，仍不可能走得出來。

不能再讓人自他眼前被推入這樣的末日了，何況那個人還是他至始至終都不能夠放得下的人，一路走來，都是受到保護，假如可以，他也想換個身份，換他來保護他。而這時，就是他能夠保護他的時候了。他絕對不能讓皇帝的魔掌伸到泠歗緣的身上，也絕對不能讓皇帝有任何想招泠歗緣當男妾的想法。

辦法清晰可見，要令皇帝徹底死心的唯一的辦法⋯⋯

「難道我還讓您能夠分神嗎？」龍綻湮輕帶怒意問道。

皇帝揚眉，感到有趣地問道：「醋罈子翻了嗎？」

龍綻湮不語，僅悶著看向皇帝。

「可不是嗎？皇叔口口聲聲說不要，心裡卻只有朕一人了。何不隨朕回宮，了卻這樁心事呢？」

「你胡說什麼？你懂他的痛苦嗎？」

「沒有胡說，託你的福，我總算明白了我之所以會那麼痛苦的原因，泠歗緣，不懂的是你，我無法與他人分享，我受夠了皇帝的多情，我討厭面對他不在的夜晚，還要去思考他究竟又到了哪個人身邊享盡魚水之歡。所以我逃避、我離開、我不願認清自己並不是他唯一的事實！」龍綻湮無視自己的心情，無情地說道。

盯著龍綻湮的臉，泠歗緣堅信這一切只不過是龍綻湮不願自己也卷入風暴的片面之詞，於是淡淡地，如此吐出一句「你在說謊」，便期待對方能夠瞭解自己的心情，不必受委屈，因為他都懂，所以能夠一起面對，不管任何事。

「你不夠瞭解我，別自以為瞭解，你什麼都不懂！」龍綻湮沒給泠歗緣機會，就直接否定了一切。

朝皇帝走近，像自投羅網般走著，心裡能不痛嗎？僅不過知道自己能夠解除泠歗緣的苦痛，龍綻湮便覺得這都值得。只要⋯你過得幸福就好⋯我不強求什麼⋯

「總算想通了要隨朕回宮了嗎？」

「答應我，以後就只有我一人。」語氣平順地這麼說道。帶點醋性，還帶點什麼，他已經不是很明白了。反正⋯有著這次的回憶，就算回去的依舊是個牢籠⋯我也不怨了⋯

「龍綻湮，你是認真的？要跟那狗皇帝回去？我們可以⋯⋯」泠歗緣想繼續勸龍綻湮回頭，便開口說。

「可以什麼？你能做什麼？」一字一句地問道，錐心的痛毫不留情地打在心上，龍綻湮淡然地說著，語氣還充斥著不屑。「你連最簡單的任務都解決不了，你覺得你還能做得了什麼嗎？你走吧⋯我身邊不需要留一個廢物。」緩緩地吐著傷人的字句，龍綻湮痛苦地大笑著。「回去做我的小王爺⋯總比跟你雲遊四海，只會打架生事好多了！啊！對了！」龍綻湮努力武裝著自己，一字一句地說著。「說真的⋯每天一睜開眼就看著你那冷冰冰的臉⋯也怪不舒服的！皇上！」刻意挨近皇帝的身旁，龍綻湮放軟語氣，有點撒嬌地說。「你看！最近我憔悴了不少⋯應該是出來太久了！我們回去吧！這傢伙毫無一處優點可言⋯」

「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回到他身邊？」漠視前面龍綻湮講的洋洋灑灑的狠毒話語，泠歗緣只在乎他最後說的那句。「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你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龍綻湮諷刺的說，同時也在提醒著自己，別癡心妄想。「走吧⋯你我本是不同世界的兩人，我過慣了奢華糜爛的日子⋯我不可能放棄這一切⋯」如過能放下一切跟你走⋯就算穿著粗布衣、吃著糙食⋯這也沒什麼不好⋯但我不能眼睜睜看你深陷危險，只要狗皇帝想要⋯為了目的，他沒什麼做不出來的⋯

「我知道了⋯」淡淡地說了這句，泠歗緣此時透漏著無奈，但所有人都察覺不出，此刻他的心情為何。為了保全我⋯所以決定犧牲自己嗎？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永別了⋯」龍綻湮苦笑地說著。

泠歗緣只是看著龍綻湮，隨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只一霎那⋯泠歗緣在眾人尚未反應的瞬間，就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嘖嘖⋯皇叔呀！」皇帝拖著下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暗示地說。「你可真替他著想呀！」

「皇上的錯覺吧！」龍綻湮揚起魅惑人心的微笑說。「該回宮了。」

「那皇叔就隨我回宮去吧！咱們今晚可以好好聚一聚了！」說完，便走上馬車，並揮手要龍綻湮也一同上同一輛馬車回宮。

幽幽地望著泠歗緣離去的方向，龍綻湮只覺得胸口一陣緊縮和刺痛，突然間⋯一股鐵鏽味自喉中竄起，伸手摀著自嘴巴流出的液體，低頭一看⋯怵目驚心的血紅染在白皙的手上，訝異地看著手中那血紅，隨後伴隨著⋯令他完全措手不及的大咳自摀著嘴的指尖縫隙灑出一抹抹血紅，指尖溢出的鮮血遮擋不住，他往前踉蹌了幾步，察覺到皇帝的神情也隨之劇變。

昏倒前的最後一幕，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