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貓爺爺的瘋狂世界

暗巷內，一名男子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在他四周圍有著三道明顯不同高度的人影在晃動。

沒錯！

此三道人影的主人就是剛剛在外被人追著跑的昭楠、書言和慕容烈！

昭楠蹲下矮小的身軀挨近男子的身邊，伸手在已不省人事的男子鼻前探一探，直到感受到指尖傳來一陣陣暖氣，才讓她頓時鬆了口氣。還好⋯沒發生殺人事件⋯不然毀屍滅跡好麻煩⋯

昭楠轉過頭帶著責備的眼神看向慕容烈，可同時在內心深處卻又感到敬佩地想著。「師父，他好歹救了我們，妳怎麼可以瞬間就把他烙倒？這樣很不上道耶！」嘖嘖⋯不愧是師父呀！一記手肘直擊下腹，趁著對方因腹痛而彎身向前時，再加上另一手掌心向上直擊敵人下巴，最後藉著對方重心不穩，甚至還不知道怎麼死的那霎那⋯抓住對方的手！來個帥氣的過肩摔⋯噢！我的媽呀！帥翻了呀！師傅！好想錄起來，一直倒帶看喔！嘖⋯可惡！古代沒有手機，無法當場錄影！嗚嗚⋯

不過最恐怖的是⋯師父整個過程都沒笑耶！都保持著那冷冰冰的臉⋯呃⋯有股惡寒⋯

不斷地回想起剛才的一連串畫面，昭楠不自覺地讚賞著。嘖嘖⋯真的是太強了！我果然沒拜錯師呀！哼哼⋯看來⋯我以後稱霸武林的日子不遠啦！哈哈哈！在心中不自覺的想著自己美好未來的昭楠，連嘴角也克制不住那滿滿的喜悅，微微地在上揚著。

「我不喜歡其他人碰我。」正當昭楠已陷入那無止盡的妄想時，『兇手』看都不看一眼被她瞬間打趴在地的男子，只是淡淡地講了這句話就小心翼翼地走到暗巷邊，觀察後面是否有其他追兵追過來，一點心虛愧疚的模樣都沒有。

「嘖嘖⋯師父妳這樣就錯了！」昭楠站起身，雙手揹在身後，不認同的說著。「既然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好歹也把他帶到比較亮一點的地方棄屍才是，在暗巷棄屍⋯師父⋯萬一他在昏迷的期間被劫財或劫色怎麼辦？依這傢伙的臉皮⋯嗯⋯師父⋯」兩眼認真地看向師父，無比堅定的說。「他被劫色的機率頗大耶！」被女的劫色到還好，被男的⋯嗯⋯這個時代有爆菊這件事嗎？

「等下把他扔到亮一點的地方不就行了？劫色⋯你哪裡來這麼亂七八糟的想法？」輕揉著自己剛才為了保護昭楠而摔疼的屁股，書言瞪著昭楠，好不可憐的說。「在說⋯如果不是你那麼愛闖禍，他會被師父打趴在地？你才是該好好顧他的人才對吧？」要不是為了救這傢伙⋯可惡⋯我的屁股好痛！應該淤青了⋯

看了一眼一直抱著後臀的書言，昭楠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便蹲下身，拿著旁邊撿到的木頭，力道不小地戳向躺在地上的人，邊朝著他的耳邊大喊著。「醒來！失火了！棄屍了！」是說⋯這傢伙也很過分，緊緊地抱著師傅，然後把我們這兩個如此可愛的小孩扔到一旁，天理不容呀！該殺！我戳！

「嗚⋯」不知是因為被昭楠那不小了力道戳醒，還是因昭楠在耳邊大喊，地上的人緩緩地掙扎了一下，眼皮微微地顫抖著，努力要睜開似的。

「喂！你怎麼突然把他叫醒！」看著地上的人有了動靜，一旁的書言緊張地抓著昭楠在猛戳的那隻手，雙手搶下他手中的木頭緊抱在胸前說。「萬一醒來怎麼辦？」

「他不醒怎麼自己離開？我好歹也是一個善良可愛的純真小孩，總不好把救命恩人丟在這邊被劫財劫色或被奸屍吧？」昭楠也無所謂手邊的木棒被搶走，直接一腳踢向倒地的人的大腿，還跟身旁的書言吆喝。「還不快幫我！喂！你這丫鬟很失職耶！」

「⋯⋯」想了想昭楠說的話，書言想想還真沒錯，但又好像有什麼不對，只能無言地盡自己的『職責』，努力地幫昭楠搖醒對方，同時還很有良心地阻止昭楠繼續施暴。「不要踢他啦！」

十歲的小孩手腳小歸小，但那隻該死的腳拼盡自己的全力踢著剛被打昏的自己，尤其耳邊還不斷地傳來不小的吼叫聲，原本緊閉的雙眼，及飛出肉體向外遨遊的靈魂也瞬間被招了回神，只見地上的人，雙眼漸漸地張開，有點狼狽地動了動自己的四肢，吃力地想做起來。

叫魂呀⋯

男子一醒，腦中便閃出著個想法。難道我靈魂出竅了？

將身子靠著牆壁，一陣陣的痛感自手臂連自肩膀、下巴、腹部、後腦勺這些地方傳來，連大腿也有著火辣辣的痛感，男子不自覺地納悶了起來。剛剛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只不過是順手拉一個正在跑路的人進來而已⋯意識就中斷了？這段消失的時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倚在前邊的人還處於茫然狀態，昭楠不自覺的想大笑，雖然她也很實在地笑了出來。

「怎麼了？」被笑聲吸引回來的慕容烈，看了一眼一直抱著自己腹部，忍不住地在大笑的昭楠，不解地看著書言。「有什麼好笑的嗎？」

書言聳聳肩，不知道昭楠在笑什麼，只是伸手指向已經清醒，但仍處於呆滯狀態，正在回憶那段空白記憶的男子。

「醒了嗎？」基於對方是救了自己的人，而且把對方變成現在這種有點白癡狀態的兇手就是自己，慕容烈走到男子前方，蹲下身，語氣輕柔地關心問。「還好嗎？有沒有什麼地方不適？」這男人不會一摔就變傻子吧？

「沒⋯沒事⋯」漸漸回神過來的男子，看著慕容烈，不知為何？內心有隻喝醉酒的小鹿，不斷地在心窩亂撞亂衝。這女子⋯怎麼後面好像有光的感覺？好似仙女下凡⋯

「沒事的話，那我們就先走了。」看對方沒被自己撞傻和弄斷手、腳，慕容烈更是毫無愧疚之心地拉著昭楠和書言兩人，眼看就是要飛奔而去。

「等⋯」在男子想要挽留慕容烈的時候，話還沒說出口，身體倒是已經先一步牢牢地自慕容烈的後頭，抱著了她的纖腰。腰⋯好細呀⋯

「慘嘍！」昭楠和書言涼涼地想著男子的下場。

果不其然，在男子剛沈浸在慕容烈纖腰的幻想中，被慕容烈一個轉身，一拳打向腹部，身體『碰』的一聲，撞擊到身後的牆壁，便抱著腹部倒了下去。

「真的是學不乖耶。」昭楠走進男子，只見男子吃痛地捂著自己的腹部，昭楠同情地說。「都被摔出去過一次了！怎麼會還想再對師父出手？」

「小鬼⋯你右腿受過傷？」因剛剛那擊重擊，腦袋終於開始運轉的男子，看了眼朝向自己走來的矮小孩童，男子語氣隨意地問，好似在問今天天氣如何般自然的語氣。

「你怎麼會知道？」眼神一凜，笑容僵了一下的昭楠，挑眉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語氣依舊輕鬆地問。我都盡量讓兩隻腳的步伐同步，他怎麼可能一眼就看得出來？

「右腿踏出的步伐有那麼一點不協調感，雖然你掩藏的很深，但我可是個大夫。」男子揚起唇得意地說著。

「名字？」昭楠問。有趣⋯那麼多大夫都沒看出來，但這傢伙卻看出來了！值得好好認識一下，說不定能有些用處。

「在下李歧樞，今年二十有七，尚未娶妻。」眼神看著昭楠講出自己的名字，但後面兩句像是刻意的朝向慕容烈說。不知道眼前這位女子的芳名為何？年齡？是否已嫁人？

「這位大叔，想招惹我家師父也請找個適合的時機吧！」昭楠笑容依舊掛著，眼神更無害的看向李歧樞。態度太明顯了啦！真是⋯古代不是都很保守嗎？那前方這個一眼就看出想追我家師父的變態男人到底是怎樣？

「現在不適合嗎？」瞪了一眼打斷自己的昭楠，想向佳人是好的語氣硬是吞了回來，眼神不屑的看向昭楠這個不及他腰的小個子。

「如果不是在這種四周被圍繞被追打的巷子，我覺得會很有氣氛，可惜現場圍觀的人太多了！」燦爛的笑著，並指著不知何時已圍滿人群的巷外，昭楠那笑容滿是欠打的說。「這位大叔如果可以保我們全身而對，小弟會很開心的！小弟一開心⋯或許可以在師父面前替您美言幾句喔！」至於要怎麼美言⋯就看我開心程度了！

「嘖⋯」看著巷外圍滿著剛剛想追打自己的一群人，慕容烈和書言再度興起想暴打昭楠這欠扁傢伙的心。

「昭楠過來！該走了。」慕容烈快步地走向昭楠，語氣滿是不耐煩地說著，一把拎著昭楠的衣領便把他抱在懷中，同時一手將書言扛在腰間，在其他人都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足尖一點便跳到屋簷上逃走，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娘的！又給跑了呀！」人影一不見，只聽到有道氣急敗壞地叫喊聲，叫囂的人似乎是帶頭的頭領。

「請問⋯你們追那人是有什麼目的嗎？」隨意地抓著其中一名圍觀的路人甲，李歧樞有善地問。

「噢！我只是跟著來看熱鬧的耶！」路人甲搔頭不好意思地說。

「這位小哥，你就有所不知了！」跟在路人甲身邊的女子，一副很是八卦地看著李歧樞說。「方才那名大俠在比武招親的擂台上打敗了牛大偉，讓他要娶第五房小妾的夢毀了！而且那位大俠打了還馬上跑！所以牛大偉才會在那邊叫囂著要打敗他。」

「也因為那位大俠贏了就跑，現在也不曉得新娘子到底是要嫁誰了⋯」路人甲搔著下巴的胡子，好奇地說。「且也沒人知道那名大俠的來歷⋯」

「是喔⋯」李歧樞雙手盤在胸前，緊促著眉頭，落有所思地想著。明明就是名女子，為什麼這麼多人會認為她是男的？還是名美如天仙的年輕女子，那群人是都眼濁了嗎？

「不過那小鬼是不是柯老爺家的兒子呀？」旁邊一個路人乙也圍在一起討論說。

「柯老爺的兒子？」是剛剛那個穿丫鬟打扮的小男孩嗎？李歧樞在心中想著。

「就是前陣子大家講得很兇的八卦呀！柯老爺本來生的孩子全部都是女兒，結果他們家的第四女在重傷過後就突然被宣布說是男扮女裝已久的兒子，一夕之間就成了那柯老爺的繼承人。」

「重傷？是在腳嗎？」李歧樞訝異地想著。看樣子應該是在說⋯剛才在我眼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怎麼尊敬長輩跟我對峙的死丫頭！

「不知道，只知道是重傷過後⋯」路人乙搖搖頭說，但好像又想起什麼似的馬上說。「啊！我記得是腿！」

「不過看起來也沒想像中重呀！不是說那腿已經廢了嗎？但看起來能走能跳，不像是廢了的程度呀！」不知何時圍過來的路人丙也說。

的確是⋯看起來似乎中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嘛⋯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如此令我想要成親的女子⋯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或許⋯

跟那囂張的小鬼好好談判一下⋯似乎她會樂意地幫我跟她師父牽個線⋯

柯老爺的府上是嘛⋯

腳步輕巧地離開還在八卦的一群人，李歧樞笑容洋溢地走在街道上，心中滿是得意地想著。我一定會追到佳人的！

唔⋯怎麼有一股惡寒？在郊外一棵大樹的旁邊，慕容烈忽然感到一陣不舒服感。應該是被昭楠那小鬼氣的吧！甩掉那不舒服感，慕容烈便把所有錯都推給了昭楠。

「喂！怎麼吐的這麼嚴重？」在昭楠的背上輕撫著的書言，另一手還拿著竹製的水壺，擔心地說。「還好嗎？」

「不好⋯」懼高症加上路途顛簸，跪在地的猛吐的昭楠一早吃的東西就這麼全部貢獻給路旁的樹木跟花草了。

「喝點水吧！」書言看昭楠幾乎把能吐的都吐完後，便體貼地把水遞了過去。

「我的媽媽咪呀⋯」臉上慘白的昭楠，接過書言遞來的水，努力地將口中那抹酸味漱了許久才消失。我的天⋯原來輕功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練會的呀⋯先抉條件是要能抗懼高症跟暈車⋯恩⋯受教了⋯我能學得會嗎？

「好點了嗎？」慕容烈關心的問。重傷過後的人，習性真的改很多耶⋯以前昭楠這樣讓我抱著到處飛時，她可是飛得很開心⋯一點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師父⋯我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感覺不再那麼想吐的昭楠，用衣袖隨意地擦乾嘴邊的水漬，臉色依舊蒼白地點著可憐的目光看著慕容烈，好似剛剛被欺負的很慘似的。這裡荒郊野外的⋯恩⋯是個很好棄屍的地方⋯

「幫你們挑武器。」慕容烈眼神示意前方一個一看就有點陰森，感覺裡面似乎住著什麼魑魅鬼怪的山洞。

「真假⋯師父⋯妳沒筐我吧！」昭楠一副不想相信地看著慕容烈，只希望她是說玩笑話，只可惜⋯

見到慕容烈無比堅定認真又毫無讓人反抗的眼神後，昭楠只能咬牙地跟上慕容烈的步伐，走進山洞。

「等⋯」伸手拉住昭楠的袖子，書言不是很想進到山洞裡，那漆黑的山洞總讓他感到一絲恐懼，感覺那山洞似乎會吞噬人般的讓人感到懼怕。

「怎？」回頭看見書言表情有些恐懼，連拉著她袖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便不由自主地想著。在害怕？是有什麼創傷嗎？還是⋯不會吧？他有陰陽眼？這裡有什麼？

「昭楠、書言，快進來呀！」慕容烈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師父！還要走很遠嗎？我想去尿尿！」昭楠朝著慕容烈傳來的方向回應著，內心有些煎熬地在思考著該怎麼處理。怎麼辦？遇到這種時候⋯這種心靈有創傷的小孩要怎麼處理？學校沒教呀！我也不是那麼富有同情心的人耶！可惡⋯我當初心理學也只是學個基礎而已呀！呃⋯馬斯諾的階層？呃⋯什麼鬼呀！而且⋯萬一是⋯別吧！我不想要遇到這種事呀！

「你等下直接走進來就會看到我了！快點去吧！」慕容烈從前方陰暗處大喊說。

「好的！」邊回應，昭楠在心中不斷吶喊著。萬一⋯萬一他是真的看到那種不該看到的咧！這我更無能呀！我又不會什麼法術之類⋯嗚嗚⋯而且我也很怕呀！總之⋯先帶他到一旁看要怎麼做吧！

「少⋯少爺⋯你要去小便嗎？」聽到昭楠似乎還沒有進去的想法，書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只是想到等昭楠小便完依舊要進這入洞穴，心中的恐懼感還是沒有消失。

「呃⋯書言呀！」昭楠環顧四週的黑暗，越看越覺得毛毛的，便吞吞吐吐地問書言。「你⋯不會是能⋯看到⋯鬼神之類？」

「不會呀！」書言被昭楠突如其來的詢問感到納悶。「我應該是不會看到，至少到現在都沒看過。」

「那你怎麼不想進去？」昭楠鬆了一口氣後，便又再次問到。還好⋯至少不是看得到那些東西，不然我也很怕呀！

「就⋯我不喜歡⋯待在⋯暗處⋯」書言有點害臊地低下頭說。

「唉⋯」嘆了一口氣，昭楠沒轍地微笑著，伸手緊抓著書言的手，在他身邊一字一句強而有力地說著。「我會在你身邊。」原來是創傷的關係呀⋯是說⋯想這麼多也沒用，他總有一天也要面對，總不可能一輩子都窩在自己的殼裡，遇到創傷就是要去克服它！我陪著他面對就是了！

手心傳了一陣溫暖的熱度，以及耳邊傳來昭楠那說得如此令人安心的言論，那句『我會在你身邊』彷彿定心丸一樣深深地植入書言的心裡，稍稍減緩了他對黑暗的恐懼。